空错按:sonagado是我一个好朋友,他在新疆地质大队工作,因此经常会到无人的戈壁、沙漠、荒山中跑野外。他戏称自己是无车无房无老婆的三无人员,但他绝对是一个热爱大自然的有心人,否则他写不出下面这些细腻的文字。通过这些图文,你会感觉到,野外地质工作并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寂寞。
图片拍摄地点:东疆吐哈盆地
戈壁滩最狂暴的是砂石,最温柔的也是砂石。再凶猛的沙尘暴最终也会安定下来,形成蜿蜒延伸的沙浪和沙丘。色彩在其上自然的过渡,没有半点生硬或是突兀。细看下去,才发现砂屑也色彩缤纷。
2009年,我们项目组开始找煤。填图工作要弄清的一个问题就是地层年代的问题。我们一致同意工区的含煤地层属侏罗系。但具体再进行细分时,岩石地层学的分层对比方式就给我们带来了不少争执。由于大家的古生物知识都比较浅,领导就请来了长安大学研究古生物的罗老师为我们解决地层年代的问题。在罗老师指导下,我们也认识了不少古植物种属,如锥叶蕨、逆木贼、苏铁类。编录中关于化石的记录也开始从“有化石”这三个字不断扩展。图为某天下午寻找植物化石时,我正在吹去岩石上的浮灰以辨认化石,旁边的罗老师悄悄给我留下了这个影象。
填图工作首先是要拉剖面以确定填图单位。该区侏罗系沉积岩地层后期褶皱作用较弱,多近水平。岩石也相对松散。所以在经历了上亿年的风吹雨打后,这里就形成了峡谷状的景观。因为拉剖面不像填图那样自由,都走直线的。所以在这里,拉剖面的工作同时也就变成了一项锻炼。图中断崖上是两位在拉测绳的同事。
拉剖面时,一般分前测、后测、编录和分层等几种工作。图中的同事是分层的。分层这工作看起来比较清闲,但要分谁去做。真正有地质思维的人作出来的工作与一般技术员作出来的是不同的。相比较来说,我的这位同事是比较有地质思维的人。当我去抠一些细节问题时,他总是在考虑构造方面的大问题。图中的远方是古老地层,与我们所在的侏罗系地层之间的不连续暗示着剧烈的构造事件。
行走在这种古老而有没有变质的沉积岩层中,会有各种奇怪的沉积构造出现。图中展示了很普通的斜层理和钙质结核。砂岩与其下泥质岩间是较明显的冲刷面。
近水平沉积岩层中拉剖面或填图,有时很难得到一个准确的产状。因为岩层上下层面本身会有不稳定延伸这样的性质。解决方法就只有多测后加以平均,或者主观选取。图中岩层因局部构造,有明显倾斜。
沉积岩比较软弱,易风化剥蚀,也易于形成大小峡谷。形成后的峡谷又成了风积物的乐园。图中的我们本是要找条近路,却被大沙丘挡了回来。
东疆戈壁滩的降雨很稀有。记得有一年,从四月到十一月,似乎只下了一场持续了半个到一个小时的雨。因此,看到彩虹的几率更小。这似乎是我几年中仅有一次戈壁滩看彩虹的经历。很开心,因为我们看到彩虹离得很近很近。最近时,似乎就在百米之外。
关于云的知识,我也是一知半解。看过书上对积雨云的介绍,但似乎从来没有见到过。或是因为在城市中很少人会在意天边的事。而茫茫戈壁中最好看的风景莫过于云了。看着那庞大的积雨云慢慢积聚攀升,最后崩散,是一次奇妙的体验。
传说胡杨是活着千年不死,死了千年不倒,倒了千年不朽。显然,传说只能是传说。但它给人留下了胡杨坚韧不屈的形象。我见到胡杨之前,对这种植物并没什么具体印象。看到这棵树时,还惊奇的问同事为什么有两种树叶在同一棵树上,难道有什么寄生关系?同事便说,这就是胡杨。要说的是,那片戈壁滩里能见到除昆虫外的活物是一件幸事,所以很高兴地跟这老树合了个影。
灰岩中一般化石是比较多的,常见海百合茎之类的,长长的一条,或圆圆的截面。这种形状的第一次见,而且有密集的横纹,着实想不出是个什么。也许是个诡异的截面也说不定。
我比较喜欢认矿物和岩石,但有时候光凭一本矿物学着实是搞不定。这应该是个比较普通的矿物,有规则的长方体晶型,似乎是三组的生长纹。因颗粒比较小,为了仔细观察研究,我拿了个十倍放大镜放在卡片机镜头前,人为进行光学放大。
同事从盐湖带回了一些芒硝的晶体。晶型看不清,玻璃光泽,很纯净的感觉。晶体极易失水风化,不一会就会成为一堆粉末。
某次填图时,看到这些灰岩上的涂鸦。很奇异,化石似乎不长这样呵。除了那些暗色的纹圈,似乎只是普通的灰岩。因赶时间,没有深入追究。于是,成为一个悬疑。
戈壁滩上,夏天会有很多昆虫与我们做伴。好消息是没有蚊子。坏消息是苍蝇多到可以把人烦死。而蝴蝶相对少见。似乎也只有那么几天我在基地大院里见到了蝴蝶。像任何戈壁中的生物一样,它们趋水而来。
冬季的室内工作难免有些枯燥。趁着周末,背上包来一次徒步,练练脚力。基本上一个小时五到六公里,六小时后脚或腿就会有疼痛难忍或乏力的感觉了。还需加强锻炼。好在风景还不错。图为昌吉州五家渠青格答湖封冻后的景色。很想继续向前,可是已经体力不支,加之知道对面只有荒山,就作罢了。对未来或前路的无知,其实是一种动力。
话说我真的很崇拜
咔咔,地质工作很辛苦,但也很有乐趣!
“但凡伟大创造者的深刻作品,都有一定的矛盾性。”自然界即如此。它把那些壮阔的细微的美放在了非跋山涉水屏息静气才能看得到的地方。
这话,果然有抽象的美。
美!